昨天下午,“浙江放大招,大學生如果創業失敗,貸款10萬以下的由政府代償”刷屏,我表示有點懵。
浙江這次不僅是要搶年輕人,還要搶其中最有幹勁的那一批?
並且一出手就是王炸。
這麼厲害,是不是有點標題黨的意味?這些錢從哪裏來,怎麼給,難道真的不用還?
總感覺有些耐人尋味的現實。
那麼,跟,還是不跟?
這次的手筆挺大,浙江為何有這個底氣?
除了有錢,還和基因有關:浙江人做生意的基因早已刻在骨子裏,敢想敢闖敢幹。
浙江省內對大學生創業的支持力度,一直都在。這次被炒上熱搜的政策,也是好幾年前的老政策了,只不過最近被輿論引爆了而已。
其實也不是浙江做得有多好,真的全靠同行襯托。
自2015年開始的雙創運動,最近幾年畢業的同學們估計都有印象,就像一陣風吹過,各個地方取得的效果並不明顯。
只有浙江的政策,還在一直延續着。
也就是説,這不過是已執行多年的政策,推出了一個有限的升級版本:當年,文件設定的貸款額度上線為30萬,這次上升到了50萬。針對人羣也從大學生擴展到殘疾人士和復員軍人。
算不上什麼新鮮事兒。
不論是創業支持還是人才引進,浙江這幾年都實打實地在做,力度也很大。只要符合要求,各種補貼獎勵名目甚多,代償這種都只是小操作。
但是,補貼多也並不意味着政府的羊毛就真那麼好薅。
以這次上熱搜的代償為例,這10萬塊錢,並不是説不用還,只是政府為了保護徵信的友好操作。
年輕的創業者們貸到的錢,來自2015年浙江省失業保險基金成立的創業擔保基金。以擔保貸款的屬性來看,債務關係只是轉移到了貸款人和擔保人之間。
也就是説,本來欠銀行的債,變成欠政府擔保基金的錢而已——該還的錢還是要還的。政府在迴應中也説了,實在沒有能力償還的,才可以在審批後從基金裏註銷這筆欠款。
有網傳説法,代償後,追償的來源將是貸款人的公積金。不過這一説法尚未經官方證實。
此外,也不是什麼創業都能符合標準的,畢竟國家推動的是“創新創業”,需要技術含量,在夜市擺個地攤之類的,可不屬於大學生創業標準之內。
真正能夠在前沿領域創業的大學生,恐怕只能用鳳毛麟角來形容。
眾所周知,美國大學生創業的成功率是20%,蓋茨、喬布斯、扎克伯格,都是非常著名的成功案例。
根據《2018年中國大學生就業報吿》顯示,長三角地區的大學生創業成功率僅為5%。這還是在疫情前的數據。
而在疫情肆虐兩年後,情況可能更糟糕。
成功創業需要很多條件因素,啟動資金只是其中一部分。最重要的創業環境的土壤需要慢慢培育,乃至從教育體系開始改革,這個急不來。
雖然還有很多細節尚不清楚,但大體的情況也就是如此了。
記得本人剛畢業那會兒,與五個同學組了個小團隊,滿懷希望去到北京,準備幹一番“大事”。
咱們這羣人,都是讀新聞、廣吿、廣電的,導演、剪輯、攝影、編劇都不缺,設備也早已買好,電影不敢想,做一些小短劇還是不在話下的。當時短視頻剛剛火起來,可謂是站在了風口上。
然而,萬事開頭難。
東西拍給誰看?平時的開銷怎麼解決?
大家都知道,北京的房租貴的離譜。當時住的雖然不算多好,月租也得10000+。
更別説吃吃喝喝那些——幾個男生一起,怎麼也得隔三岔五出去喝酒,最省錢的燒烤攤,一頓也得兩三百。
就算啃饅頭,吃鹹菜,冰箱裏也必備兩瓶二鍋頭。
為了餬口,我們也不得不去接一些婚慶節目或者店鋪開張的視頻,一個三兩千,一個月也就幾個,時常給人賠笑臉,才能勉強餬口。
終於,熬了半年,初時的鋭氣,早被磨得沒有了,相互間的爭吵也越來越多——這大概是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杯道別酒,兄弟道聲珍重,咱們各自回家。
就算是三年後的現在,我對北京最深刻的印象,仍然是:哇,這饅頭又大又結實,一塊錢一個能頂兩碗飯,划算。
北京大饅頭
如果當年咱們能有10萬元週轉幾個月,潛心下來做一些好的作品,現在會不會大不一樣呢?
當然,拍短劇、拍短視頻到底算不算“創新創業”,咱也不知道。
只是我覺得,本人那些失敗的經歷,肯定不是個例。和我有類似經歷的朋友們,必然也不在少數。
從這個角度來看,浙江出台的這些吸引年輕人的政策扶持,那必須是有積極意義的。
可惜當年不知道有這個政策,不然若問我跟不跟,肯定跟啊。
至於浙江與北京之間文化氛圍的差距,這個就先放在一邊……
唯一值得商榷的是,扶持對象是不是隻限於畢業生。
從去年開始,陸陸續續有互聯網裁員的消息傳出。今天你把這個部門擼了,明天我把那個業務砍了,後天他乾脆整體裁30%。
這些被裁掉的人,肯定不能算是畢業生了,有相當一部分可能都是因為年齡問題被淘汰的。那他們若想去創業,估計也享受不到這些幫扶政策。
這部分人,該何去何從呢?
2月9號那天,“中國靈活就業者已達2億人”的詞條登上熱搜,不少人都震驚了一把。
顧名思義,靈活就業就是在工作時間和方式方面都不固定,比如外賣員、打零工的、個體户、短視頻博主等等。福利待遇方面,傳統就業者公司幫忙繳納的部分社保、最低的工資需求保障,這些都是靈活就業者享受不到的。
以短視頻、直播行業為例,根據報道,從事主播及相關從業人員達160多萬人,較2020年增加近三倍。
這是很多年輕人湧入的行業,也確實有很多人能夠足不出户賺到錢。
但我們不能只看好的一方面。
就拿B站來説,根據其去年三季度的財報,平台的月活用户為2.67億,月均活躍UP主數量為270萬,但其中只有48萬UP主能拿到創作者激勵計劃獎勵。
更多的人也只是隨波逐流,充當時代浪潮中的一粒灰塵罷了,連浪花都算不上。
雖然他們的收入來源還有廣吿和打賞,但這些的前提都需要很大的粉絲基數。
比如千萬級別的UP主羅翔,此前曾公佈把B站獲得的收入全部捐給救助基金,金額也只有25萬元。
當然,對這部分靈活就業者,國家給予了不少福利補貼,以免他們空窗期太長,無法維持生活。
再比如,不久前在“嘀嘀打車”8週年演講中,CEO程維説道,滴滴是全世界最大的靈活就業平台之一,共帶動了1826萬個就業機會。
比起B站的270萬UP主,這1800多萬人,以及1300萬在城市裏飛奔的外賣小哥們,或許更能能代表2億靈活就業人羣真正的樣子:
收入不穩定,現金流十分脆弱;就業很靈活,收入更“靈活”。
但不論怎樣,既然這一部分人數已經高達2億,就説明這種工作的狀態或者説工作形式,其實是被人們所認可的,只不過他們在選擇上與傳統就業不同而已。
只是在老一輩的觀念中,工作當然是越穩定越好。
這是肯定的。對大部分中國人來説,只要能有穩定的工作,就會一直做下去。
靈活就業者也許是出於無奈,也許未來靈活就業的種類會越來越多,發展得越來越好,給社會帶來更好的經濟效益,給普通人帶來更多的收入。
根據預計,今年的高校畢業生將高達1076萬人。而就在前不久,國家八部門才發佈通知:力爭今年為高校畢業生提供200萬個高質量就業機會。
那剩下的800多萬怎麼辦呢,難道都去靈活就業?
相信有不少人,在畢業前,家裏人都是這麼和你説的:去找個學校當老師或者去考個公務員吧,安穩。
也相信有很多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一眼看到頭的日子太無聊。
直到在社會上飄了幾年,才終於明白,這個世界遍地是舔狗,淌下的汗水不一定有對應的回報。
機會和風口雖有,但這個東西就跟地鐵一樣,大部分人追是追不上的。
當然,這個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