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智庫警告稱,財政部正式無法支付所有賬單的“X日期”之後,數百億美元社會福利支付或岌岌可危,包括數千萬人仰仗的社會保障福利。美國聯邦政府也許不得不重演2013年債務上限鬧劇中的臨時關門。最可怕的是,評級機構可能因潛在的債務違約再度下調美國信用評級。留給財長耶倫的選項並不多。
5月11日週四,美國財長耶倫在參加G7財長與央行行長會議時,再度敦促國會及時提高31.4萬億美元的美國聯邦債務上限額度,避免美國發生史上首次主權債務違約。
耶倫進入本週幾乎每天都要發聲預警,稱美國債務違約不僅將造成國內的“經濟和金融災難”,還會引發全球經濟下滑,並有可能削弱美國的全球經濟領導地位。
週二時,美國總統拜登曾召集國會兩院的兩黨領袖開會商談債務上限。
由於衆議院共和黨議長麥卡錫堅持削減政府預算支出,以換取他對提升或暫停債務上限的支持,白宮則要求“乾淨”地討論債務上限,不能把政府預算牽涉其中,導致會談成果寥寥。
而拜登原定於週五(5月12日)與國會領導人就債務上限問題進行的會談也被推遲,會談將改在下週初舉行。
拜登本週稱,及時提高債務上限本就是憲法規定的國會義務,因爲美國憲法第14條修正案規定“公共債務的有效性不應受到質疑”。如果國會未能在美國財政部用盡“非常規措施”支付政府賬單之前採取行動,有可能令美國經濟陷入衰退。他可能不得不取消下週前往日本廣島與G7國家領導人會面,這將取決於債務上限談判僵局的進展情況。
當下人們關注的焦點,除了美國能否在耶倫警告的6月1日之前提高或暫停債務上限,還包括“一旦財政部緊急措施中的現金都用光了,應該怎麼辦”等關鍵話題。
美國財政部目前拒絕回答這一問題,但耶倫本週承認,最壞場景中,美債倒也不會立即違約,“仍有選擇可以做”。
兩黨政策中心(Bipartisan Policy Center,BPC)是專門預測美國政府何時正式無法支付賬單(即“X日期”)的智庫,其週二稱債務違約的“大限之日”可能發生在6月初至8月初之間。
屆時,約500億美元的社會保障(Social Security)福利將在6月上半月支付。同時,向低收入人羣提供醫保的聯邦醫療補助項目Medicaid需要向服務提供者支付超過200億美元的款項,還有60億美元的聯邦僱員薪金、120億美元的退伍軍人福利和10億美元的食品卷等待發放。
爲了保證美債暫不違約,這些社會福利性質的款項都可能在X日期之後岌岌可危。拜登政府已經駁回了推遲支付上述某些賬單的建議,認爲對普通美國人不公平、會導致廣泛的經濟中斷,而且在物流實踐上不可能實現。BPC稱,更有可能的情況是財政部會選擇推遲支付所有賬單。
截至3月,美國有近5200萬退休後領取社會保障金的受益人。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經濟研究員Wendy Edelberg指出,如果財政部決定繼續支付國債利息,其他支出需要削減約25%;如果財政部還繼續支付社會保障金,那麼對其他支出義務的打擊可能高達約三分之一。
更何況,財政部不能在國會未經授權的情況下單方面決定推遲支付哪些付款,法律挑戰將隨之而來。
還有一種可能是,美國聯邦政府的非核心部門不得不選擇暫時關閉。2013年也曾面臨觸及美國債務上限的問題,當時的談判僵局迫使美國政府在當年10月關門逾兩週,超過80萬聯邦僱員被迫放假,被稱爲“美國史上最長政府關門期”,並造成了巨大經濟損失。
美國資產值最大的銀行摩根大通CEO戴蒙週四強調了接近“X日期”的危險性,潛在的債務違約風險可能會令人們恐慌,進而作出不合理的決定,股市勢必大幅震盪,國債價格可能出現劇變。
事實確實如此,越接近美國財政部用盡所有現金的“X日期”,越容易帶來不可預測性。
2011年時,儘管國會在“X日期”之前兩天達成協議提高了債務上限,但信用評級機構標普全球還是在史上首次、也是有史以來唯一一次下調了美國信用評級,從AAA+降至AAA。
這一轟動事件在當時製造了美股自2008年金融以來最動盪不安的一週,美國政府問責辦公室估計,延遲達成提高債務上限的協議,僅在2011一年就使美國的借貸成本增加了13億美元。
歷史數據顯示,自2001年以來,美國政府每年平均出現近1萬億美元的預算赤字,這意味着其支出遠遠超過收入,爲了彌補差額,必須借錢以繼續爲國會已經授權的付款提供資金。今年1月時,美國已經觸及了31.4萬億美元的聯邦債務上限,財政部此後展開“非常規措施”維持付款。
智庫美國外交關係協會稱,自1960年以來,美國國會已將聯邦債務上限提高了78次。國會也可選擇“暫停債務上限”,即臨時允許借款金額超越上限,並非將上限正式提高特定數額。此舉在1917年國會開始設定聯邦債務上限後的九十年里很少使用,但2013年以來已七次暫停債務上限。
據兩黨政策中心BPC梳理的“美國債務上限歷史”,過去十年中,美國聯邦政府七次險些陷入災難性的潛在債務違約。
該中心稱,雖然違約不太可能在“X日期”之後立即發生,但政府無法按時全額支付所有賬單的風險將會大大增加,這也是標普下調美國信用評級的主要理由:
2013年10月16日,“X日期”前一天才達成協議,時任奧巴馬總統簽署了2014年持續撥款法案,將債務上限暫停至2014年2月7日,恢復後債務上限變爲17.2萬億美元。
2017年9月8日,“X日期”前幾周才達成協議,時任特朗普總統簽署了一項爲期三個月的預算和債務限制協議,將債務上限暫停至2017年12月8日,恢復後債務上限變爲20.5萬億美元。
2018年2月9日,“X日期”前一個月才達成協議,時任特朗普總統簽署2018年兩黨預算法案,暫停債務上限一年至2019年3月2日,恢復後債務上限變爲22萬億美元。
2019 年8月2日,“X日期”前一個月才達成協議,時任特朗普總統簽署2019 年兩黨預算法案,暫停債務上限兩年至2021年8月。
2021 年 10月14日,“X日期”前幾周才達成協議,拜登總統簽署立法,將債務上限提高4800 億美元至約28.9萬億美元,財政部估計當年12月3日可能遭遇下一個“X日期”。
2021年12月16日,“X日期”前幾天,拜登簽署立法將債務上限提高2.5萬億美元,達到約31.4 萬億美元,此舉確保聯邦政府至少在2023年第二季度之前履行其財政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