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威斯康星州有一個奇妙的小鎮Baraboo,小鎮以豐富多彩的馬戲表演、小丑博物館,以及魔鬼湖州立公園聞名,去過的旅客無不驚歎於這裏的豐富想象力。
多年以後,“Baraboo"有了另外一層含義:微軟初代HoloLens的項目代號。
這個名字源於創始人Alex Kipman的期待,他希望這個項目同樣富有想象力。據微軟CEO納德拉回憶,當他在微軟92號樓地下室,第一次佩戴上HoloLens時,便被"傳送"到2.5億英里外的火星表面。正是這一奇特效果,才促使後來微軟收購了《我的世界》,原因是想讓玩家可以用AR玩這款遊戲。
不過,現在的AR,早已物是人非。Alex Kipman用一種同樣充滿想象力的方式離開微軟:在辦公室看小黃片。
當年的AR三劍客也黃了——谷歌眼鏡、Magic Leap One、HoloLens,一個退出市場,一個難產,只剩下後者苦苦支撐。
這就是被老羅評價為下一代計算設備的AR的現狀,似乎在行業冥燈到來前,就先自我了斷了。
那麼,AR行業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值得老羅把下半輩子都搭進去呢?
人們對iPhone的第一印象,大多來源於2007年的蘋果發佈會。當年老喬在馬士孔尼會展中心,解鎖iPhone的那一劃,直接把手機從功能機時代,劃到了智能機時代。
AR也有自己的"iPhone時刻"。
相信大家幾年前都看過這樣一個視頻:在一箇中學室內籃球館裏,一條巨型鯨魚一躍而起,然後又一下子沉入地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驚為天人的視頻出自Magic Leap之手,用於宣傳其光場技術,也是不少AR粉的"初戀"。
只不過,和蘋果的"劃時代"不同,AR眼鏡這一沉,就沒有再起來。
誠然,如今AR眼鏡在工業級市場,應用場景不少,比如今年的俄烏戰爭,烏克蘭的士兵就使用了一款由本土公司LimpidArmor研發的軍事頭盔,其中硬件部分來自微軟的HoloLens。
但是去到消費級市場,AR眼鏡像極了我們熟悉的妖股,一個消息來了,漲個幾天,然後又打回原形。
對於AR,用户不滿意的點很多:貴,畫質差,功能少。你以為把AR買回來,可以像納德拉那樣體驗火星穿梭,但是實際體驗卻不是那回事。
虛擬現實鯨魚的買家秀和賣家秀 來源:網絡
用b站著名測評up主何同學的話來説,那就是:
看到AR,就好像長大了,才發現世界並沒有奧特曼。
消費電子產品,最能説明問題的是銷量。AR的銷量只能用慘淡來形容,當Oculus Quest 2發佈一年多就賣出1480萬台時,AR三劍客——谷歌眼鏡、微軟HoloLens、Magic Leap One,加起來的銷量還不到其零頭:
谷歌眼鏡總體銷量只有幾千台,目前已經退出消費市場;Magic Leap One公開的銷量數據是6000台,但是據説其中大部分是免費送出,真實銷量不到2000台。
剩下的獨苗微軟Hololens,雖然銷量達到10萬級別,不過已經轉向了工業級領域,創始人Alex Kipman也因為個人原因離職。
假如老羅説VR的市場天花板是遊戲機,很明顯,現在的AR,天花板甚至還不如Kindle。
相比起AR眼鏡的現狀,大家更關心的問題,應該是未來AR還有沒有機會。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看另一個問題:
一款合格的電子設備,標準是什麼?
對此,曾經一位電子行業的大佬概括過,一款電子產品要成功,有五個要點:
合理的價格,優秀的顯示,豐富的內容,成熟的系統,以及很少的bug。
Oculus這是因為體驗效果好,價格合適,又有爆款產品,從而順利出圈。而ar的表現,似乎並不達標。何同學曾經對市面的三款AR做過專業測評:
結論是,系統還可以,畫質和內容,讓人直呼上當。
我們先來看軟件和系統。
微軟這些大廠的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HoloLens可以探測三維空間建模,記錄位置,並且讓虛擬物品和現實物品聯動,就好像電影《視界》裏面,男主角將約會達人的勛章掛滿牆壁那樣。
從蘋果的ARKit路線圖,我們可以看得更清晰。從2017年至今,ARKit走過了6個版本,功能也從最開始的平面檢測、運動跟蹤,到現在可以根據經緯度錨定城市。
總體而言,AR在軟件層面的支持已經很豐富,但是,到了畫質和內容層面,就從買家秀,變成了賣家秀。
和VR使用成熟的屏幕技術不一樣,AR眼鏡因為既要看到真實景象,又要層疊虛擬的信息,這種既要又要,讓業界一度找不到實現的方案。
目前應用效果比較好的方案是衍射光波導技術,該技術在2010年由諾基亞的Tapani Levola博士發明,通過光波導器件對光機發出的光線進行擴瞳,從而在近眼顯示三維影像。
不過,衍射光波導依然有着不少缺點,比如説工藝繁雜,導致良率不高;另外顯示上會有彩虹效應,顯示精度也有待改進。
這一切反映到產品層面,就是顯示效果不好,價格還死貴。
HoloLens基礎版本價格是3500美元,摺合人民幣接近25000元左右,但是顯示效果就好像xx。這就好比一台功能手機,掛10000元,自然沒有人願意買單。
銷量起不來,沒有人願意去開發軟件,生態也建立不起來。於是,AR產業就陷入了惡性循環。
既然瓶頸在顯示上,那是不是衍射光波導改進了,AR的問題就解決了呢?這裏又牽扯出另外一個問題:
我們為什麼需要虛擬現實?
就目前來看,AR的產品還是可以用的。在軍事、醫療領域,微軟的HoloLens都有不錯的應用場景,但距離革命性產品,還有一段距離。
喬布斯説過,用觸控筆的智能手機,是沒有靈魂的。
用户對AR的期待,不是一個鋪滿牆壁的微信聊天框,也不是在浴室看b站視頻。這些需求,手機已經滿足得很好了,假如AR用起來還沒有刷抖音爽,我們憑什麼要用?
最佳答案應該來自去年英偉達的"造假事件"。在黃仁勛一個多小時的演講視頻裏面,其中有14秒是虛擬效果,其逼真程度,愣是騙過了所有觀眾。
AR眼鏡能做到這種效果,元宇宙概念才算是最後落地。
但是,現有技術距離這種效果,還非常遠。
光製作視頻,英偉達租用了一輛裝載數百個數碼相機的卡車,對黃仁勛的住宅多角度拍攝數千張照片;後期製作中,動員了34位3D設計師和15位軟件工程師,再加上數不盡的GPU,才完成了3D建模。
假如再加上AR眼鏡裏面的展示、實時運算、無線傳輸,對現有的硬件水平,會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這也不難理解,為什麼蘋果一直在打磨ARKit軟件,卻遲遲無法推出硬件;Meta為什麼優先選擇VR,而不是AR。
從目前人類的技術手段來説,VR相對AR更容易實現。
一個行業,只有不完善的時候,後來者才有機會。AR的種種問題,給老羅等創業者拉開了一道突破的口子,回到投資上面,有什麼機會呢?
去年底,虛擬現實相關概念又炒了一波。
受Meta更名事件驅動,元宇宙概念股掀起漲停潮,3個月時間內,中文在線股價上漲4倍,中青寶股價上漲5倍。
炒作之後呢?
今年5月份,中青寶爆出總裁李瑞傑辱罵員工事件,讓員工"買塊豆腐撞死",強制五一加班,媒體報道後還揚言"誰敢吿我,我就教訓誰,我就暴打誰"。
管理上如此"狼性",業績大概率是不會好的。傳説中的元宇宙大作《釀酒大師》,公測後月平均活躍數量僅為211人,付費用户數1人。你説不懂元宇宙就算了,這個年頭了,還拿H5遊戲出來充門面,太欺負人。
回頭看股價,很明顯,都是瞎炒。
在A股專注炒股票的同時,真正的科技股龍頭,在認真憋大招。
比如説軟件龍頭公司Adobe,在元宇宙建模領域進行了大量投資,除了內部創新之外,還收購了Mixamo、Allegorithmic等初創公司。
下圖是用其Substance 3D軟件打造的模型,無論是沙發的布料,還是樹葉的紋路,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最後,AR市場不能少了元宇宙創始人Meta。這可是為了表全心做元宇宙的決心,甚至不惜把全球都已經極其知名的公司名稱FaceBook都掉(不要“臉”)的主。
天風國際分析師郭明錤最近在Twitter説道,未來VR和AR的平滑切換,是行業的關鍵。
這句話雖然是説給蘋果聽的,但是最有機會的,其實是Meta。
從技術路線來説,除了前面説的顯像技術差異較大,AR和VR在位置識別、手勢識別等技術上,有一定的重合度。
Meta先通過Oculus產品的成功,打通生態,等硬件成熟再切入AR,到時候程序員就可以無縫切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中國女婿扎克伯格,一定讀過漢史。
最重要的一點,是扎克伯格的態度。根據消息顯示,扎克伯格並沒有放棄AR路線,相反,他將此視為Meta的"iPhone式機會",並且預計2024年就可以推出首款AR產品。
看來,最懂AR的,還是VR;要投資元宇宙的賣水人,還得是美國的科技龍頭。
其實國內的資本玩家也不賴,除了絕大部分都是類似那位“大師”蹭概念炒股外,頭部互聯網大咖也是高調大手筆入局的,騰訊、阿里、華為、字節、網易等的動作一點也不小。
也可以看到,這兩年,是中國元宇宙投資規模最井噴的黃金時期,在資本的加持下,數十起以億為單位的融資、數以千家創業雨後春筍出現,儘管直到目前為止市面上依然沒有看到什麼拿得出手的現象級產品應用出來,但我們也看到了越來越多商場街邊,VR遊戲體驗的商業化場景開始出現,它們正是VR產業逐漸走向商業化的一點點試探,如遍佈在各大城市商業中心的星星之火,隨時準備着迎接這個產業的高光到來。
虛擬世界的大門,正在打開一絲絲縫隙。
最後,我們來看一下老羅的退網採訪。
這一次創業,老羅不像10年前那樣,拿着800萬就去做手機。在滿腔熱情的同時,他準備好了Plan B,Plan C,準備好九死一生,準備好AR還要低迷五年。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會失敗,但是還是想搏一搏。
《愛,死亡,機器人》裏《機器的脈搏》一集這樣描述到:
不管真相如何,都別無選擇
只有一種方法去探個究竟
她縱身一躍
有那麼一瞬
她在飛翔
對於追夢,不管是虛擬,還是現實,其實沒有區別。
希望我們都不要忘記自己本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