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正在瀏覽的是香港網站,香港證監會BJA907號,投資有風險,交易需謹慎
拜登時代下,美國“再工業化”能否突破?
格隆匯 11-21 09:04

本文來自格隆匯專欄:鍾正生,作者:鍾正生、範城愷

核心觀點

拜登“再工業化”成效初顯。2021年以來,拜登政府吹響了“再工業化3.0”號角,推出自羅斯福新政以來規模最大的公共投資計劃,重點出台了《美國救援計劃》(ARP)、《基礎設施投資與就業法案》(IIJA)、《芯片與科學法案》(CHIPS)和《通脹削減法案》(IRA)四大法案。“再工業化”主題相關投資計劃合計約1.2萬億美元,計劃於未來5-10年內投放,支出高峯或在2024-2027年。如何理解拜登的“再工業化”願景?首先,拜登的“再工業化”傳承了奧巴馬時代的目標,且在當下已成兩黨共識;其次,新冠衝擊強化了拜登政府對基建以及產業鏈安全的關注;最後,大國博弈背景下,美國重振製造業的緊迫性更強。迄今為止,拜登“再工業化”的成效初步表現在:1)製造業就業快速恢復,並超過新冠疫情前水平;2)商品需求驅動製造業增加值佔GDP比重回升,經濟結構有所優化;3)非住宅類營建投資大幅增長,主要受基建領域以及計算機、電子和電氣行業拉動;4)美國上市企業資本開支(CAPEX)大幅增長;5)美國製造業FDI加速流入等。

美國“再工業化”的新機遇。過去十年美國重振製造業的進展有限,原因是多方面的——商品相對於服務的消費需求下滑、產業政策缺乏連貫性、勞動力成本劣勢、以及美元升值的負面影響等。對比來看,我們認為拜登時代下,美國“再工業化”成功的概率更高:1)當前美國基建及製造業投資週期恰逢上升期,這可能強化再工業化政策的效果。2)發展高端製造業可能幫助打破商品需求瓶頸。2021-2022年美國商品尤其耐用品消費佔比明顯提升。未來美國及全球的新能源車、半導體等高端製造需求增長空間較大。3)拜登政府的“地方導向型”(place-based)產業政策具有開創性、或更科學。此外,拜登政府在實施大規模財政政策與大力度產業政策時更顯魄力。4)美國勞動力質量在高端製造比拼中更顯優勢。這部分得益於奧巴馬時代以來相關人才的累積。5)美國製造業綜合成本在納入經濟安全考量(尤其能源安全、產業鏈風險等)後,可能更具備優勢。

美國“再工業化”的固有挑戰。第一,自動化、人工智能背景下,發展高端製造或難挽救美國製造業就業的流失。第二,美國的“再工業化”政策仍可能受制於美國政體。如民主黨在即將到來的2024年大選落敗,拜登的產業政策未必能被落實。第三,來自非美地區的製造業競爭仍在加劇。中國製造業綜合實力不斷上升,歐盟等發達經濟體也在推進“再工業化”,除中國外的其他新興經濟體也可能加入競爭。第四,強勢美元仍可能持續削弱美國製造業出口。

風險提示:美國財政緊縮幅度超預期,產業政策實施力度不及預期,全球高端製造業發展前景不確定等。

我們在報吿《美國“再工業化”系列研究(一):國際金融危機後,美國“再工業化”何以艱難?》(下稱“系列一”)中回顧了奧巴馬和特朗普時代,美國重振製造業的成效以及發展艱難的原因。本文為美國“再工業化”系列研究第二篇,聚焦於分析2021年以來拜登時代下的“再工業化”政策效果與前景。

對比國際金融危機以來奧巴馬和特朗普時期的美國製造業發展環境,我們認為,拜登時代下,美國“再工業化”或有望取得更好的成效。有利因素可歸結於三個方面:一是,當前美國基建和製造業投資週期恰逢底部上升期,天然存在投資需求;二是,拜登政府“地方導向型”的產業政策或更科學,且聚焦於高端製造發展亦顯明智;三是,伴隨“經濟安全”因素在投資決策中的權重上升,美國製造業綜合成本優勢有望更加凸顯。

雖然美國“再工業化”能否取得最終成功仍不確定,但可以預見的是,“再工業化”可能在較長時間裏成為美國經濟發展的主線之一,並通過預期對當下的資產配置產生即刻影響,值得持續關注。

01

拜登“再工業化”成效初顯

1.1 拜登的“再工業化3.0”戰略

美國現任總統拜登延續了對發展製造業的高度重視,吹響了“再工業化3.0”號角。拜登政府藉助疫後紓困的“東風”,推出自羅斯福新政以來規模最大的公共投資計劃:一方面繼續擴大基建投資,另一方面重點支持半導體、清潔能源等高端製造領域。“再工業化”主題相關投資計劃合計約1.2萬億美元,計劃於未來5-10年內投放。

具體來看,拜登政府的“再工業化”戰略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以經濟紓困為由動用大規模財政。拜登政府於2021年3月火速通過了1.9萬億美元的《美國救援計劃》(ARP),其中絕大多數用於補貼居民和企業,但也包括約100億美元的基建投資計劃,旨在推動美國疫情後的經濟復甦。第二階段,以基建為抓手增加未來5-10年的公共投資。《美國救援計劃》通過後,拜登政府曾提出規模約3.5萬億美元的中長期財政方案,其中關於基建投資的部分獲得了較大共識,形成了2021年11月通過的《基礎設施投資與就業法案》(IIJA),包含5500億美元的新增基建投資,計劃於未來5-10年投放。第三階段,重點支持半導體和清潔能源領域的發展。除基建領域外,拜登政府力推的中長期投資方案曾作為“重建更好法案(BBB)”獲眾議院通過,但在參議院受阻,最終被縮減和拆分,形成2022年8月落地的《芯片與科學法案》(CHIPS)和《通脹削減法案》(IRA),涉及半導體、新能源等高端製造領域的支出合計約6500億美元,計劃於未來10年內投放。

根據CBO測算,IIJA、CHIPS和IRA三大法案預計將在5年內(2022-2026年)增加政府預算支出合計約2700億美元,其中約1520億美元為基建領域的新增支出,新能源領域約930億美元,芯片領域約250億美元。從時間線看,上述三大法案的支出高峯或在2024-2027年,期間每年新增支出高達600-900億美元。

1.2 如何理解拜登的“再工業化”願景?

首先,拜登的“再工業化”傳承了奧巴馬時代的目標,且在當下已成為兩黨共識。拜登是奧巴馬時期的副總統,無論在重振製造業的大方向,還是實操方面側重於高端製造與能源轉型,都與奧巴馬時期的理念一脈相承。而且,類似奧巴馬時期,拜登政府動用大規模財政刺激,幷包含高額投資支出,部分原因也是出於經濟紓困的需要。國際金融危機以來的十年,美國“再工業化”的進展不盡如人意,譬如美國製造業增加值佔GDP比重、製造業就業佔比等關鍵指標仍呈現下滑趨勢。目前,無論是出於美國自身經濟結構的優化,還是出於國際產業間的競爭,都需要重振美國製造業。某種程度上,“再工業化”已成為一種“政治正確”,拜登政府似乎別無選擇。

其次,新冠衝擊強化了拜登政府對基建以及產業鏈安全的關注。一方面,拜登上台恰逢新冠疫情衝擊,尤其在2021年,美國遭遇了嚴重的供應鏈阻塞。白宮於2022年2月發佈公吿稱,基於對過於一年的供應鏈審查,拜登政府計劃在2022年重振美國製造並確保關鍵供應鏈的安全。另一方面,疫情後美國貿易逆差進一步擴大,製造業佔商品出口比重也進一步下滑,凸顯了國內製造業供給的薄弱。美國2021年商品貿易逆差較2019年擴大逾25%,其中製造業佔商品出口比重更降至近40年新低。有關經濟安全的考量,也令拜登政府強化引導產業鏈走向短鏈化、近岸化、本土化,這也自然需要加大國內製造業投資。

最後,大國博弈背景下,美國重振製造業的緊迫性更強。從特朗普到拜登,美國重振製造業的計劃中均包含了遏制競爭對手的意圖。拜登在2022年3月發表的國情諮文中提到,美國曾經擁有世界上最好的道路、橋樑和機場,但如今美國基建在全球僅排名第13位,因此需要大力實施基建法案以贏得“二十一世紀的經濟競爭”。而當前大國博弈的方向更聚焦於製造業高端化、數字化和綠色化的競爭。拜登政府摒棄了特朗普時期關税等傳統貿易保護思路,選擇加強佈局關鍵領域的競爭,如芯片、清潔能源。在能源轉型方面,美國曾在特朗普時期退出《巴黎協定》,拜登政府繼而需要大力度的政府支持以加快能源轉型,彌補特朗普時期的落後。在高端製造方面,特朗普時期缺乏相關支持政策,拜登政府接棒奧巴馬,進一步加碼扶植高端製造,繼而出台了《芯片和科學法案》。

1.3 美國“再工業化”成效初顯

第一,製造業就業快速恢復,並超過新冠疫情前水平。奧巴馬時期的再工業化政策,一定程度上幫助美國經濟較快從國際金融危機中復甦,令製造業就業快速修復。類似地,拜登的疫情紓困政策與再工業化主題投資激勵,成功助力美國經濟復甦,製造業就業也從中受益。對比來看,奧巴馬和特朗普並未幫助美國製造業就業人數恢復至2008年水平,但在拜登時期,美國製造業就業人數在2022年中已經恢復至2019年水平,此後繼續增長並刷新國際金融危機以來新高。從失業率看,國際金融危機和新冠疫情均一度令美國製造業失業率升破13%,但拜登時代的失業率更快下降,2022年10月至2023年9月,美國製造業失業率平均為2.7%,低於2019年均值的2.9%。

第二,商品需求驅動製造業增加值佔GDP比重回升,經濟結構有所優化。美國製造業增加值佔GDP比重在2021和2022年連續回升,分別上升0.1和0.3個百分點,至10.7%和11.0%。作為比較,金融相關行業(金融、保險、房地產及租賃業)增加值佔GDP比重在2021-2022年期間累計大幅下降1.6個百分點,至20.2%,創2013年以來最低。這意味着,近兩年美國經濟結構出現改善跡象。在這背後,商品尤其耐用品需求的增長,是製造業增加值上升的主要驅動。

第三,非住宅類營建投資大幅增長,主要受基建領域以及計算機、電子和電氣行業拉動。2022年以來,在高利率環境下,美國私人投資整體放緩,但非住宅類營建投資逆勢增長。一方面,或受益於拜登的基建法案,2022年以來美國基建領域的投資加速向上。參考美國財政部測算,截至2023年6月,經通脹調整後,美國道路、橋樑、水利等公共支出以及私人交通運輸支出等升幅高達10-30%。另一方面,或受益於美國芯片法案,美國製造業領域的建造支出明顯增長。據美國財政部統計,2023年1-4月,通脹調整後的製造業實際投資中,主要增長來自計算機、電子和電氣行業,較2005-2022均值翻了一倍,投資額佔所有制造業廠房投資的50%以上。

第四,美國企業資本開支(CAPEX)大幅增長。據諮詢公司安永統計,2021年和2022年,標普500指數上市公司的資本支出分別同比增長9%和19.8%,並預計2023年仍將增長5.5%,這些數據均高於2019年的2.1%。如果説2021年美國企業增加投資更多反映2020年積壓的需求,那麼2022和2023年仍然高升的投資意願,則更可能體現拜登政府的政策效果。

第五,製造業FDI加速流入。據聯合國貿發會(UNCTAD)口徑,2021和2022年,美國FDI每年淨流入分別達到3878和2851億美元,不僅是2020年的3-4倍,也高於2018-2019年平均水平(2166億美元)。據美國經濟分析局(BEA)口徑,2021和2022年,美國新增FDI(包括項目第一年支出以及計劃總支出)分別達3838和2551億美元,高於2019年的2336億美元。其中,2022年製造業領域的FDI保持增長,佔比更由2021年的33%上升至51%。

02

美國“再工業化”的新機遇

我們在報吿《美國“再工業化”系列研究(一):國際金融危機後,美國“再工業化”何以艱難?》(下稱“系列一”)中指出,過去十年美國重振製造業的進展有限,原因是多方面的——商品相對於服務的消費需求下滑、產業政策缺乏連貫性、勞動力成本劣勢、以及美元升值的負面影響等。對比來看,我們認為其中不少因素有望在拜登時代下獲得改善,這些因素包括:1)當前美國基建及製造業投資週期恰逢上升期;2)高端製造業發展可能幫助打破商品需求瓶頸;3)拜登政府“地方導向型”產業政策或更為科學;4)美國勞動力質量在高端製造比拼中更顯優勢;5)美國製造業綜合成本在納入經濟安全等考量後亦可能具備優勢。這意味着,相較奧巴馬和特朗普時期,拜登時代下,美國“再工業化”成功的概率更大。

2.1 順應投資週期

當前美國投資建廠和設備更新或處於週期底部向上階段,這可能強化再工業化政策的效果一方面,根據1980年以來美國製造業佔固定資產投資比重的走勢,以及美國私人建造支出中的製造類佔比走勢,目前美國可能正處於15年左右的“建築週期”中的上升期(參考我們報吿《美國庫存週期:這一次有什麼不一樣?》《美國經濟下一步》等)。另一方面,美國設備投資佔固定資產投資比重在歷史上也呈現週期性規律,而這一指標截至2021年已跌至1950年以來最低水平,暗示未來美國製造業“設備週期”有望觸底反彈。

2.2 打破需求瓶頸

高端製造發展可能創造需求,繼而有望打破發達經濟體商品需求瓶頸。一類觀點認為,隨着一國經濟發展與居民收入水平上升,傳統商品尤其耐用品消費需求增長有限,繼而令發達經濟體制造業增加值佔GDP比重下降。但有意思的是,2021-2022年美國商品尤其耐用品消費佔比出現了明顯提升,考慮到2022年以後美國服務消費場景已基本修復,這或説明商品消費增長的停滯並非難以打破。

我們認為,新一輪高端製造發展伴隨着製造品種類豐富、性能提升,有可能加快商品需求增長。美國國家標準及技術研究所(NIST)數據顯示,2016年以來,美國製造品實際增加值加速增長,其中計算機和電子、機動車及零部件等子行業是主要驅動,初步體現了高端製造的“價值創造”能力。展望未來,以新能源、半導體為代表的高端製造需求被廣泛認為具有巨大增長空間。預計至2030年,美國新能源汽車的市場份額較當前仍有5-10個百分點的上升空間(EIA預測),全球半導體需求有望較當前增長1.5-2倍(Precedence Research預測)。

2.3 更科學的產業政策

首先需要指出的是,相比共和黨,主張“大政府”的民主黨,在重振製造業方面或更具優勢。一個有趣的數據是,回顧拜登之前的六屆總統時期,美國製造業就業人數在共和黨(里根、布什、特朗普)執政時期均出現下滑,而在民主黨(克林頓、奧巴馬)時期均出現修復[1],而拜登執政時期的就業人數增長更為顯著。民主黨通常主張加大政府幹預、增加社會福利、寬待移民等,可能更有益於製造業就業增長。而且,拜登政府被認為“開創了大政府的新時代”,相比歷任民主黨總統,在實施大規模財政政策與大力度產業政策時更顯魄力。

布魯金斯學會文章[2]指出,拜登政府的產業政策具有開創性,最鮮明的特點是“基於地方”(place-based),即根據美國不同地區的優勢和特點進行投資,以最終實現國家產業戰略。據統計,截至2022年底,美國至少已有19項累計規模達800億美元的基於地方的產業計劃,主要來自CHIPS、IIJA和ARP三大法案。文章認為,相較於美國曆史上較為空泛且收效甚微的全國性產業政策,基於地方的產業政策有望進一步結合宏觀目標與微觀基礎,根據地方發展差異來攻克產業發展的核心問題,加上地方政策延續性受到兩黨博弈的干擾較小,從而最終更有可能獲得成功。此外,基於地方的產業政策有望鼓勵地區間的良性競爭(截至2022年底全美範圍內已從500餘項目申請中篩選出60個重點項目[3]),在不同地區形成各個製造業細分領域的產業集羣,最終服務於全國的製造業發展戰略。

2.4 科技與人才優勢凸顯

美國自國際金融危機以來積累的科技與人才優勢,在全球高端製造競爭中更加凸顯。我們在系列一報吿中指出,國際金融危機以來,美國人才優勢不斷累積,與高端製造領域相匹配的理工科教育持續強化。在2011-2021年的十年裏,美國累計授予了約680萬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STEM)相關學位,相關學科的就業佔比也在逐年提升。在全球比較中,目前美國單位勞動力成本雖高,但勞動力質量較優,單位勞動力產出具備比較優勢。據德勤報吿,在17個被調查經濟體中,美國的“勞動力質量”排名靠前,在“單位勞動力實際增加值”上排名第一梯隊。由於拜登的產業政策聚焦於高端製造,疊加2023年以來,以ChatGPT為代表的人工智能應用井噴,當前全球高端製造發展步入加速階段,科技與人才需求可能加速增長,長期積累的人才優勢可能更有力地幫助美國吸引相關投資。

2.5 “經濟安全”更受重視

考慮營商環境、能源安全、政策風險等“經濟安全”因素,美國製造業的綜合競爭力可能進一步增強。德勤報吿指出,製造業企業投資選址是一個複雜的過程,除了比較工資、租金、水電、税負和利率等“直接成本”外,也需要考慮一系列“間接成本”,包括勞動力質量、營商便利、基礎設施、風險與保護(risk and protections)等。報吿認為,截至2019年,美國製造業在“營商便利”和“風險與保護”方面具備國際比較優勢,這使得美國的“間接成本”優勢在17個受訪地區中排名第一。拜登時代下,能源安全與產業鏈安全問題的重要性進一步提升,而這些恰是美國製造的優勢所在。

能源安全方面,2022年的地緣衝突與能源危機,使得能源安全問題更受全球投資者重視。且高端製造領域的發展,因其更依賴於計算機、大數據、自動化的使用,可能更加契合美國電力供給優勢。這是因為,電力供給一方面依賴於化石能源供給(當前美國電力供給來源中60%為煤炭、天然氣等化石能源),另一方面依賴核能與可再生能源。前者是美國已具備的優勢,後者是拜登政府大力鼓勵發展的領域。

產業鏈安全與地緣風險方面,大國競爭背景下,跨國投資的政策風險溢價不斷上升,可能更加驅動美國製造業“迴流”。一方面,拜登政府的“芯片法案”、“通脹削減法案”等包含了有針對性的貿易保護條款,加大了非美地區製造業投資的政策風險。美國商務部於2023年9月最新發布了“護欄”規則,限制美國資金接收者在“受關注國家”擴大半導體領域投資或進行聯合技術研發活動。另一方面,當前全球化放緩趨勢仍在加強。2023年以來,美歐不斷炒作“去風險化(De-risking)”的新概念,並寫入5月公佈的G7聯合聲明。

03

美國“再工業化”的固有挑戰

我們認為,美國新一輪“再工業化”有望取得階段性進展,以及在部分高端製造領域取得進展。但是,長期以來美國製造業衰退的大趨勢能否真正逆轉,仍存在高度不確定性。比較有挑戰的部分包括:高端製造對美國就業的拉動效果,產業政策的落實與連貫性,來自非美製造業的競爭,以及美元升值對美國製造業出口競爭力的威脅等。

3.1 製造業就業難升

第一,發展高端製造或難挽救美國製造業就業的流失。目前,美國“再工業化”的主要進展表現在營建支出等投資增長,但這些投資能否令製造業就業人數佔比回升,仍是不確定的:一方面,半導體、新能源汽車等高端製造在整體制造業中的佔比仍然相對有限。另一方面,美國製造業就業的增長前景並不明朗。2021年以來,美國製造業就業絕對人數雖然增長,但在整體非農就業中的佔比仍在下滑。未來,即便高端製造能夠有效提升製造業增加值,但鑑於自動化、人工智能等發展,高技術人才需求的增長或難彌補低技術崗位的流失。正如1980年以來,伴隨美國高端製造產出增長,相關就業幾乎沒有增長[4]

3.2 美國政體是舊疾

第二,美國的“再工業化”政策仍可能受制於美國政體。美國政體與產業政策可能天然存在矛盾,無論是根深蒂固的市場經濟觀念,還是兩黨博弈與權力制衡,都可能限制產業政策的邊界,干擾扶植製造業發展的連貫性。我們系列一報吿指出,奧巴馬時期的國會分裂以及特朗普時期政策思路的變化,均削弱了美國產業政策的效果。類似地,雖然拜登政府已經計劃在未來5-10年增大基建及高端製造支出,但是如果重演國會分裂、執政黨更替(如民主黨在即將到來的2024年大選落敗),這些產業政策未必能被落實。尤其考慮到,美國政府赤字率和債務率已然走高,未來政府支出的阻力很可能加大。此外,美國產業政策也面臨國際阻力,譬如《通脹削減法案》包含的補貼條款,已引發美國盟友不滿。

3.3 國際競爭在加劇

第三,來自非美地區的製造業競爭仍在加劇。首先,如我們在系列一報吿中指出,中國製造業綜合實力的上升,無疑加大了美國重振製造業的難度。即使聚焦於高端製造業,美國國務院和特別競爭研究項目資助的一份報吿顯示,目前中國在44 個關鍵和新興科學技術領域中有37個保持全球領先,而美國僅在剩下的7個領域領先[5]。其次,以歐盟為代表的非美髮達經濟體也在大力推進“再工業化”。歐盟在2023年3月和6月先後公佈了《淨零工業法案》和《關鍵原材料法案》,加快推進綠色、數字和彈性經濟轉型,在此過程中與美國的競爭難以避免。最後,除中國外的其他新興經濟體也可能加入全球製造業份額的競爭。2020年以來,美國從越南、墨西哥等地區的貨物進口增長較快。這意味着,在產業鏈重構過程中,“友岸化、近岸化”也是可選項,“迴流”美國並非必選。

3.4 強美元或是威脅

第四,強勢美元削弱美國製造業出口競爭力。如我們在系列一報吿中指出,國際金融危機後,美國經濟復甦令美元步入上升通道,但這可能削弱美國製造業出口競爭力。回到當下,強勢美元仍可能持續威脅美國製造業發展。尤其考慮到,如果美國“再工業化”取得較多進展,製造業重整有望階段抬升美國的潛在增長率,美國經濟相對於全球經濟或將處於更有利的位置,美元便可能在較長時間裏保持強勢。

風險提示:1)美國經濟增長前景不及預期,拖累製造業表現;2)美聯儲緊縮週期超預期,抑制製造業投資;3)美國財政緊縮幅度超預期,產業政策實施力度不及預期;4)美國政治換屆及其他地緣政治環境變化,衝擊製造業發展;5)全球高端製造業發展前景本身存在不確定性等。

參考資料:

[1] Who killed US manufacturing. Investment Monitor, 2021.

[2] Biden’s big bet on place-based industrial policy. Brookings, 2023.

[3] The future of place-based economic policy: Early insights from the Build Back Better Regional Challenge. Brookings, 2022.

[4] America’s advanced industries: New trends. Brookings, 2016.

[5] ASPI’s Critical Technology Tracker: The global race for future power. Australian Strategic Policy Institute, 2023.

注:本文來自平安證券於2023年11月21日發佈的《拜登時代下,美國“再工業化”能否突破?》,證券分析師:鍾正生  投資諮詢資格編號:S1060520090001;範城愷  投資諮詢資格編號:S1060523010001

關注uSMART
FacebookTwitterInstagramYouTube 追蹤我們,查閱更多實時財經市場資訊。想和全球志同道合的人交流和發現投資的樂趣?加入 uSMART投資群 並分享您的獨特觀點!立刻掃碼下載uSMART APP!
重要提示及免責聲明
盈立證券有限公司(「盈立」)在撰冩這篇文章時是基於盈立的內部研究和公開第三方資訊來源。儘管盈立在準備這篇文章時已經盡力確保內容為準確,但盈立不保證文章資訊的準確性、及時性或完整性,並對本文中的任何觀點不承擔責任。觀點、預測和估計反映了盈立在文章發佈日期的評估,並可能發生變化。盈立無義務通知您或任何人有關任何此類變化。您必須對本文中涉及的任何事項做出獨立分析及判斷。盈立及盈立的董事、高級人員、僱員或代理人將不對任何人因依賴本文中的任何陳述或文章內容中的任何遺漏而遭受的任何損失或損害承擔責任。文章內容只供參考,並不構成任何證券、金融產品或工具的要約、招攬、建議、意見或保證。
投資涉及風險,證券的價值和收益可能會上升或下降。往績數字並非預測未來表現的指標。
uSMART
輕鬆入門 投資財富增值
開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