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的投行業務客戶都在紛紛詢問，如果美國財政部在未來幾周用盡資金，抑或是發生無法按期償付美債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麼將會有怎樣的後果。

眼下時間日漸臨近6月1日，美國財長珍妮特·耶倫之前曾表示財政部最快可能在這一天耗盡現金。截至目前，拜登和衆議院議長凱文·麥卡錫仍未宣佈就聯邦債務上限問題達成協議。

市場參與者長期以來的假設情境是，如果在兩黨就債務上限問題僵持不下期間財政部耗盡資金，那麼其將會優先考慮償還公衆持有的美債的利息和本金。這個規模高達24萬億美元的市場是全球利率的基準，也是貨幣市場融資的重要抵押品，是全球資產組合中的核心部分。

然而，這一假設情境從未接受過考驗，而且美國財政部官員對於這種優先級是否可行的公開質疑由來已久。因此，鑑於當前拉鋸局面的緊張程度，市場參與者在梳理各種可能的情境。

一種觀點認爲，影響可能不會那麼嚴重。畢竟，自2011年債務上限危機之後，針對宣佈可能無法償還利息或本金的財政部，市場參與者已經探索出與之交手的流程。

不過，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傑米·戴蒙本月早些時候警告說，即使瀕臨邊緣也是危險的，後果不可預測。

“越接近，就越會產生恐慌，”他在5月11日接受彭博採訪時表示。“關於市場的另一件事是，永遠記住，恐慌時，人們會做出非理性的決定。”

即便是幫助編制了緊急程序的關鍵團隊——紐約聯儲支持的Treasury Market Practices Group （TMPG）——也發出了警告。

“雖然文件中預想的做法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減少美債未能及時償付事件對國債市場的負面影響，但TMPG認爲延遲償付的後果將是嚴重的，”TMPG在2021年行動方案中表示。

金融市場大面積動盪將會讓市場迅速將焦點轉向美聯儲。在2011年的債務上限僵局期間，美聯儲準備了一系列備用方案來避免系統性崩潰。在2013年回顧這些方案時，時任理事會成員的傑羅姆·鮑威爾稱這其中有兩項令人生厭，不過他沒有說自己會否決。

這兩項內容涉及美聯儲購買違約的國債，或將其與資產負債表上的非違約證券進行置換。

現任美聯儲主席的鮑威爾近幾個月來一再表示，如果國會不解決債務上限問題，“任何人都不能想當然地認爲美聯儲可以保住經濟”。

以下是一些可能出現的情境：

美聯儲的選擇

美聯儲負責維持金融穩定，如果出現重大幹擾，美聯儲觀察人士認爲，前述在美聯儲前主席伯南克任內製定的行動方案中的大多數內容依然成立。

Piper Sandler&Co．的Robert Perli和Benson Durham在1月寫道，除了向金融市場注入短期流動性外，美聯儲還可能放棄當前的量化緊縮計劃。Perli此後成爲紐約聯儲市場部門的主管。

至於違約程序，根據市場參與者編制的應急計劃，財政部將在晚10點前通知不支付次日到期的款項。應支付本金的證券將把到期日延長一天。

評級可能下調

這一信息將通過Fedwire傳遞，Fedwire是一個用於分配國債付款的網絡。

穆迪的高級信貸主管William Foster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如果美債未能如期償付，將觸發下調主權評級。就穆迪來說，這意味着將美國的信用評級從AAA下調至AA1。

“利息可能會拖欠幾天，”Foster說。“但不會讓投資者蒙受損失，這很重要，”他說，這一預期基於華盛頓將很快達成協議以提高或暫停債務上限的假設情境。

推薦閱讀：“X日”之後分優先級償債是否是違約 三大評級機構觀點各自不同

特定證券的延遲支付不會觸發所有未償債務的大範圍違約狀態，即所謂的交叉違約條款。

“局部”影響

這就是眼前影響可能有限的原因。

“如果出現未能按時償付的情況，我們可能會看到局部錯配，”Jay Barry等摩根大通策略師上週五在針對技術性違約問題的客戶問答中表示。

RBC Capital Markets策略師也在週五表示，他們“懷疑”評級下調會引發基金經理強制調倉、釋出美債。

與此同時，RBC的Blake Gwinn和Izaac Brook還警告說，延期兌付可能會波及交易市場，導致流動性和市場運轉受挫。

“最大風險”

TMPG指出，一些市場參與者“可能無法執行”應急計劃，“其他一些人即便可以執行計劃，也是在他們的交易和結算過程中出現大量人爲幹預的情況下，這本身就會帶來重大的操作風險。”

美國證券經紀商和金融市場協會（FSA）的董事總經理Robert Toomey今年早些時候曾指出這一點。

“對於實時市場來說，到底會受到多大影響是一個沒有定論的問題，”他在接受採訪時說。“最大的風險是，我們不知道定價會發生什麼”，以及購買美國國債的意向如何。

這確實是鮑威爾在2013年債務上限僵局期間所關切的一個關鍵問題。如果投資者避開美債，政府可能會在債券拍賣中發現需求不足，這將是災難性的後果，因爲美國財政部依賴發行新債來償還到期債券。

拍賣失敗

據一份美聯儲決策者討論內容的記錄，鮑威爾曾在2013年表示“真正的風險是國債拍賣失敗，市場失去獲得價格基準的途徑。”

在美聯儲2011年和2013年的討論時，耶倫當時擔任副主席。她週日接受NBC採訪時拒絕詳述一旦財政部耗盡資金將會發生的情境。

“如果不提高債務上限，將很難有好的選擇，”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