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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愛爾蘭、盧森堡是如何成為世界首富的?

本文來自格隆匯專欄:君臨

根據IMF世界人均GDP排名,2021年全世界180個國家中排名前三的分別是:

第一,盧森堡,人均GDP13.57萬美元;

第二,愛爾蘭,人均GDP9.92萬美元;

第三,瑞士,人均GDP9.35萬美元。

這三個國家,都是經濟一流,民間富庶的地方,堪稱世界首富之國。

他們為什麼如此發達,能夠在全世界一百多個國家中遙遙領先?

我們從瑞士説起。

瑞士是一個位於阿爾卑斯山上的小國,人口只有800多萬,不靠海、山路崎嶇。

按常識,這應該是一個落後的地方才對。

但瑞士卻創造了奇跡,這是全世界工業最發達的國家之一,全球創新指數位列第一,也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

瑞士在食品飲料、奢侈品、化工、機械、醫藥、金融、會展、冰雪旅遊、養老產業上均位居世界前列。

瑞士的首富之路,跟它的地理和歷史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瑞士位處中歐,四周強權環繞,北邊是德國,南邊是意大利,西邊是法國,東邊是奧地利,可謂四戰之地。

歷史上,這些強權都曾經入侵瑞士——

最早是南邊的意大利羅馬帝國數百年的統治,11世紀歸屬於北邊的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

13世紀,出現了東邊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入侵,隨後西邊的法國拿破崙帝國也一度將它征服。

在漫長的被征服和奴役過程中,人民的獨立意識開始覺醒。

1291年,瑞士中部的三個森林部落祕密簽訂了一個共同防禦條約,締結永久同盟,這被視為是瑞士立國的開始。

這些部落不斷打敗敵人,取得勝利,並贏得周邊越來越多部落的加盟,如此數百年之後,終於取得了獨立。

在反抗強權的過程中,瑞士人意識到,他們其實處於一個非常好的位置:

首先,高聳崎嶇的阿爾卑斯山脈其實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強權的入侵成本很高。

其次,周邊的強權也希望有一個緩衝帶,不希望瑞士被某一方所控制,因此當瑞士被入侵時往往願意提供支援,幫助它獨立。

就這樣,瑞士逐漸變成了一箇中立國,從1618-1648年的三十年戰爭開始,就拒絕參與任何一方的紛爭。

我們知道,近代500年的歐洲,是一個強權爭霸、戰火紛飛的時代,每過幾十年就會爆發一場滅國戰爭。

但瑞士自拿破崙戰爭後,便一直處於和平狀態,長達200年之久。

普法戰爭、一戰、二戰,這些摧毀了數百萬人生命的浩劫,都沒有蔓延到瑞士。

二戰的時候,德國納粹的法西斯軍隊所向披靡,幾乎征服了整個歐洲大陸,卻唯一沒有攻打瑞士。

是元首希特勒良心發現了嗎?

當然不是,關鍵還是瑞士的天險,加上瑞士的全員皆兵,讓他知難而退了。

瑞士不僅擁有深厚的護城河,也有着獨特的民主制度。

瑞士的政治制度,跟其它任何一個現代國家都不同——

第一,它沒有一位最高國家元首,國家行政權力屬於聯邦委員會,聯邦主席由七名委員(部長)輪流擔任,任期一年。

權力是高度分散的,跟古希臘的民主制度類似。

第二,瑞士是全世界最熱衷於“公投”的國家,是直接民主的典範。

據統計,自1848年公投被寫入瑞士聯邦憲法以來,截止2016年6月,瑞士共舉行了604次全民公投,平均每年將近4次,這個數字超過了全世界所有國家公投次數的總和。

如果你是一個瑞士人,對聯邦議會的政策不滿,那麼你可以在100天內收集5萬個簽名,提交一份提案,爭取通過公投來達成目標。

如果你抱負更高,比如想修改憲法,只要你能在18個月內搞到10萬個簽名,接着提案進行公投,也能實現目標。

發起公投是如此之容易,主要原因是瑞士立國之初便存在着“部落露天議會”的傳統,這跟古希臘的傳統也是一脈相承的。

直接民主的發達,使得瑞士的權力進一步分散,任何政策的推進都需要達成廣泛的妥協和共識,政治紛爭再激烈也不會上升到你死我活的軍事鬥爭層面。

在瑞士,任何涉及公共利益的事情都可以發起公投,小到週末火車站的商場是否有營業的權力,大到醫保的預算和福利都會有人發起公投。

舉幾個例子:

2012年3月,瑞士以67%的公投反對票,拒絕將原本4周的帶薪假期提高至6周;

2014年5月,瑞士以76%的反對票,否決了22瑞士法郎/每小時的最低工資標準,瑞士至今也沒有全國性的最低工資法;

2016年,瑞士舉行了“無條件基本收入”公投,以決定政府要不要每月無條件給瑞士成年人發放2500瑞郎(約1.6萬人民幣)。最終,76.9%的瑞士選民對該項提案説不,26個州全部表示反對。

瑞士人有一個樸素的觀念,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福利都是以成本支出作為代價的。

這種清醒的態度,使得政客很難糊弄人民,將國家帶偏。

因此幾百年來,瑞士一直堅持着“低税收、低福利、自由開放、自主奮鬥”的道路,跟歐洲整體高福利的氛圍有很大差異。

讀者們如果記得君臨在文明史的研究,漢朝有護城河,羅馬有好制度,這是兩個帝國能實現400年基業長青的關鍵。

現在,瑞士不僅有深厚的護城河,使得它贏得了長久的和平,還有良好的制度,使得社會和諧穩定,這個國家又焉能不富裕繁榮?

從投資的角度來看,瑞士相當於是一隻永續增長的基金,非常穩定,幾乎從不虧損,如此在複利效應的驅動下,最終便創造了人類的奇跡。

瑞士還有着一個優勢:它位於歐洲大陸中心,能夠充分享受到工業革命的紅利。

16世紀時,法國和意大利的一些難民將鐘錶製造業帶到了瑞士的日內瓦;

17世紀時,瑞士各地陸續出現絲、麻、棉的紡織廠;

到18世紀法國大革命的前夕,瑞士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在從事紡織業、鐘錶業,以及瑞士軍刀等五金加工業。

19世紀時,瑞士的工業化更是飛速前進,比臨近的法國和德國都更快。

當週邊各國仍在搞革命時,瑞士全國人民都在埋頭搞經濟,大型機器工廠不斷落成,鐵路網絡建設突飛猛進。

1847年,第一條鐵路在蘇黎世和巴登之間通車,30年後,瑞士鐵路線已經超過了2000公里。

漸漸富裕起來的瑞士人大力投資教育,建設了歐洲大陸最先進的高等教育體系。

創建於1854年的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是愛因斯坦的母校,至今走出了32位諾貝爾獎得主;

創辦於1833年的蘇黎世大學,共有12位校友獲得諾貝爾獎, 包括X射線的發現者倫琴,量子力學奠基人之一薛定諤等等。

還有洛桑聯邦理工學院、日內瓦大學等名校,共同構成了瑞士的大學體系。

投資教育,推動研發,逐漸產業升級,瑞士由此形成了發達的醫藥、化工、機械等高端製造業。

在荷蘭篇中我們講過,瑞士與荷蘭是全球人均500強比例最高的國度。

瑞士更是高居第一,主要包括奢侈品、醫藥、化工、機械、食品五大板塊,堪稱核心資產的公司有十幾家。

我們分別掃描一下,首先是奢侈品板塊。

經歷了數百年的發展,今天的瑞士鐘錶業主要由五大集團組成。

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是百達翡麗和愛彼,兩家公司擁有均價和溢價率最高的兩個品牌,即便產量不高,銷售額還是能夠穩居前五

利潤最高的是勞力士公司,旗下僅有勞力士和帝舵兩個品牌。年產量達到約100萬隻,年銷售額約20億瑞郎,利潤常年穩居瑞士鐘錶業龍頭,市場話語權極大。

綜合實力最強的是歷峯集團,旗下品牌眾多,並且佔據中高端市場,包括卡地亞、萬國、名士、萬寶龍、積家、江詩丹頓、朗格等,和LVMH、Kering並稱三大奢侈品集團。

銷量最大的是斯沃琪集團,主打中低端市場,旗下品牌包括歐米茄、雷達、寶珀、天梭、浪琴、美度等,以科技創新和青春時尚見長。

其次是醫藥板塊的雙龍頭:羅氏和諾華。

兩家公司早年都是從事化工業的,跟德國的拜耳類似,後來轉向毛利率更高的醫藥行業。

今天羅氏和諾華任何一家公司的市值都大於瑞士整個鐘錶業的市值,毛利率高達70%,也高於歷峯集團的65%。

除了兩家龍頭,瑞士的醫藥板塊還有LONZA、愛爾康等醫藥大公司,前者是生命科學試劑的龍頭,後者是世界上最大的眼部護理設備公司。

化工板塊方面,有3家較大的企業:

奇華頓,世界最大的香料香精企業;吉博力,歐洲市場的衞浴龍頭。

拉法基豪瑞,世界水泥龍頭,2015年由法國的拉法基和瑞士豪瑞合併而成。

機械板塊方面,龍頭是ABB公司,1988年由瑞典的ASEA公司和瑞士的BBC公司合併而成,這是世界最大的電力和自動化公司之一。

主導這次合併的是Percy Barnevik,他是個收購狂魔,在任CEO期間一共進行了150多次收購。

比如1988年合併當年就收購了15家公司,涉及環保監控、鐵路產品等各種業務。

1989年,ABB公司買下了大約40多家公司。

1990-1992年,隨着柏林牆倒塌,ABB在中東歐地區又連續買下了數十家公司,僱員從零迅速增加到2萬人。

可是步子邁得太大了,總是容易扯着蛋。

1989年,ABB收購了一個叫美國燃燒工程公司(CE)的標的,沒料到幾年後將給ABB帶來巨大的災難。

由於CE的鍋爐產品使用了含有致癌物質的石棉為隔熱材料,後來接觸過這種鍋爐的人對ABB提起集體訴訟,最終導致了ABB的鉅虧。

1996年,Percy Barnevik引咎辭職。

收購雖然是企業業務擴張的捷徑,但標的選擇、時機把握還是很關鍵的,否則很容易鑄成大錯。

瑞士食品板塊龍頭雀巢,同樣是靠收購做大的,但節奏就掌握的很好。

今天的雀巢,是世界第一大食品企業,旗下坐擁2000多個品牌,產品包括咖啡、奶粉、嬰兒食品、調味品、巧克力、糖果、飲料、雪糕、冷凍食品、寵物食品、化粧品等。

經歷一百多年的發展,雀巢在食品行業市值第一,利潤第一,銷售額第一,傲視羣雄。

雀巢起源於1867年,早期是一個勵志的自主創新故事。

當時的瑞士,由於哺乳期婦女的營養不良,嬰兒的死亡率非常高,有20%的孩子活不到1歲生日。

就連雀巢的創始人亨利·雀巢13個兄弟姐妹中也有5個,在童年不幸去世。

正是在這種環境下,身為藥劑師的亨利·雀巢開始了嬰兒食品的研發,他發現傳統的母乳替代品如牛奶、麥糊、米粉等成分單一,都有營養不足的問題。

於是,他研製出一種由牛奶和麥粉混合而成的嬰兒食品,成本低廉,營養全面。

這款產品上市之後,銷量從1867年的8600罐攀升到了1875年的100多萬罐,雀巢一戰成名。

不過,身為技術人員的亨利·雀巢卻不是一個好的經營者,隨後公司陷入危機,被瑞士商人朱勒斯·蒙耐瑞特買了下來。

這位精明的投資者,以“逆向收購+長期持有”為武器,一步步將雀巢推向偉大。

對於食品企業來説,無論一種品類經營得多麼成功,總會遇到“天花板”,從而陷入停滯、內卷、利潤下滑的困境。

接着只有兩條路,保守者固守品類,積極者投資擴張。

雀巢正是在蒙耐瑞特任內,定下了“三分之二靠併購,三分之一靠內部增長”的戰略,才擁有了今日的強大地位。

20世紀初的第一個十年,是經濟動盪的年代,也是一戰爆發的源頭。

當時美國、德國等新興工業強國崛起,產能一路飆車,最終跟英法等老牌國家迎面相撞,導致了嚴重的過剩。

1903年,美國率先爆發經濟危機,當年生鐵產量下降8.4%,鋼產量下降7.3%。

1904年,鐵路修築量比1902年的高峯減少36.4%,機車產量縮減33.2%,全社會工資降低了10%-20%。

接下來的四年,美國破產的信貸機構超過300個,30多家鐵路公司倒閉,2.74萬家企業登記破產,鋼產量下降近60%,新建鐵路量下降46%。

危機傳導到歐洲,英國的鋼產量下降了20%,德國建築業市場萎縮了36%,法國的紡織業出口減少了24%。

雀巢抓住了這個機會,1905年收購了瑞士最大的競爭對手英瑞煉乳,從此壟斷了瑞士的奶粉市場。

同一時期,分別收購了因發明牛奶巧克力成名的彼得巧克力公司和柯勒公司,從此成為瑞士巧克力行業的龍頭。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這場世界性的災難無意中為雀巢帶來了巨大的利潤。

由於戰爭造成物資供應匱乏,士兵對高熱量食品的需求又巨大,因此牛奶和巧克力價格飛漲,雀巢獲利豐厚。

這個時期,雀巢也在北歐、美國和澳大利亞收購了多家煉乳廠,產能規模擴張了一倍多,從此躍升為世界級的食品龍頭。

後面的故事,就是一部研發創新和收購擴張交錯發展的歷史。

1938年,研發出速溶咖啡,隨後成為了二戰期間的爆款,咖啡年銷量高達2.25億包。

1947年,收購瑞士知名調味品公司Maggi美極,營收從8.33億瑞郎提高到13.4億,增加了50%。

1960年代,繼續通過收購進入冰淇淋、速凍食品、罐頭食品、酸奶、飲用水等領域。

1970年代,買入成為法國歐萊雅的小股東。

1980-2010年代,通過收購增加了寵物食品、糖果、礦泉水、營養品、藥品等產品線。

最近幾十年的收購,主要是在海爾姆特·穆歇、包必達等幾位CEO任內完成的,買入節奏都把握的很好。

比如1987年股災後買入英國糖果公司Rowntree,從而獲得了奇巧(Kit-Kat)和聰明豆(Smarties)巧克力資產。

1992年海灣戰爭後的蕭條期買入法國礦泉水公司Perrier。

1998年亞洲金融風暴時,買入意大利礦泉水公司聖培露。

2001-2004年美股大熊市期間,雀巢更是全力下場抄底,購物車裝的滿滿當當。

它們包括:哈根達斯的美國資產,世界第二大寵物食品公司普瑞納,速凍食品公司美國廚師,德國冰激凌公司Schoellers,美國冰激凌公司Dreyers。

2012年歐債危機期間,雀巢完成對惠氏奶粉的併購,進一步增強了在嬰兒食品行業的地位。

在中國市場上,雀巢最成功的抄底是太太樂雞精。

太太樂是中國土生土長的調味品企業,1990年代自主研發了雞精產品,逐漸做大。

1997年的時候,太太樂為了IPO上市,將業績做的更漂亮,於是加速產能擴張,激進發動營銷戰。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亞洲金融危機的爆發,讓太太樂的資金鍊幾乎斷裂。

雀巢趁機抄底,一舉收購了太太樂80%的股份。

到今天,太太樂已成為中國雞精市場的壟斷者,雀巢的回報也自然是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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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不僅製造業發達,服務業也是世界頂級。

比如,是世界各種組織總部的所在地,包括世界衞生組織、紅十字會、世界貿易組織,以及國際奧委會、國際籃聯、國際足聯等體育組織。

瑞士的會展業發達,每年舉辦的達沃斯論壇,又稱世界經濟論壇,在世界上擁有巨大的政經影響力。

瑞士有一家SGS檢測公司,是目前世界上最大、資格最老的第三方從事產品質量控制和技術鑑定的跨國公司,在世界各地設有1800多家分支機構和專業實驗室。

瑞士的金融業更是發達,擁有蘇黎世保險、瑞銀集團、瑞士信貸、瑞士再保險等一批在全球影響力巨大的金融企業。

這些,都是得益於瑞士的“中立國”紅利。

譬如金融業,數百年來,主要由於戰亂期間歐洲各國富豪紛紛湧來避難,以及逐漸形成的獨特保密制度,才讓瑞士發展成為享譽世界的避税天堂和財富管理中心。

2022年,瑞士金融業最大的瓜,莫過於瑞士信貸的暴雷風波。

瑞士信貸是瑞士的第二大銀行,上個世紀的1980年代進軍投行業務,1988-1990年抓住股災的機會逐步收購美國投行第一波士頓,成功上位。

然而,近年來瑞士信貸經歷了一系列負面事件,與一線投行夢已漸行漸遠。

就股價來看更是觸目驚心,相比起2009年的股價高峯54歐元,2022年4.6歐元的價格已經跌去了91%。

瑞士信貸出了什麼問題?

主要是兩個:

第一,為10年前大量買入美國次貸產品的糊塗賬埋單;

第二,近年來又陸續爆出了一籮筐的內部醜聞。

先説次貸這筆帳。

2008年的次貸風暴,是一場影響深遠的金融危機。

它雖然發源於美國,但神奇的是,受傷害最深的卻是歐洲。

美國在金融危機後,果斷讓雷曼破產,有毒資產陸續處置掉,經濟很快就恢復了活力,股市不斷創下新高。

但歐洲,不僅隨後爆發了歐債危機,金融業也是負重前行,一批龍頭的股價頻創新低。

比如英國四大銀行,德意志銀行,法國巴黎銀行,瑞銀集團……

這些歐洲銀行龍頭們,股價直至2022年都還在當年的腰部以下。

主要的原因,就是它們買了太多的美國次貸產品——

以瑞士信貸為例,截止2022年6月,瑞士信貸的總資產約7000億瑞朗,但它在金融衍生品上的名義價值總額超過了14.8萬億瑞朗,也就是超過瑞士信貸總資產的20多倍。

你可以簡單的理解為,它加了20多倍的槓桿在次貸產品上。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加息,次貸產品的違約風險大增,瑞士信貸的壓力能不大?

不得不感歎,為了高利潤,這些歐洲人的膽子也真是肥啊,什麼風控都丟到腦後了。

近十年來,瑞士信貸的負面新聞更是一籮筐,導致公司高管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

我們梳理一下時間軸:

2012年,瑞信涉嫌操縱LIBOR而被調查;

2013年,美國司法部對瑞信在內的投行展開MBS銷售調查;

2014年,瑞信因幫助美國客户逃税而認罪,支付約25億美元的罰款;

2015年,包括瑞信在內的投行因涉嫌限制利率互換市場的競爭而面臨訴訟;

2017年,在司法部調查後,因誤售抵押貸款支持的證券而支付了53億美元的罰金;

2019年,瑞幸咖啡在美股造假上市,瑞信擔任上市主承銷商,並牽頭提供5億美元股權質押貸款。

2020年,瑞信高管層內部鬥爭爆發“間諜門”事件;

2021年, Bill Hwang旗下基金Archegos發生世紀大爆倉,導致瑞信損失約55億美元;

2021年,供應鏈金融公司Greensill Capital倒閉,為其提供資金支持的瑞信損失30億美元;

2022年,瑞信發生1.8萬多個賬號泄露事件,隱匿財富超過1000億瑞郎,隨即因涉嫌洗錢被起訴。瑞信也成為瑞士歷史上第一家在刑事案件中被判定有罪的大型銀行。

我們以Archegos基金的爆倉事件為例,看看瑞信在裏面為何虧損這麼多——

這隻基金的操盤手叫Bill Hwang,是個韓裔美國人,是華爾街傳奇基金教父朱利安·羅伯遜的弟子。

Bill Hwang曾經有過很顯赫的業績,將Archegos基金的規模在短時間內快速做大。

為什麼能發展這麼快呢?

加槓桿。

Bill Hwang和多家銀行合作,借入5倍槓桿的資金去股市投資。

由於有保證金,一般來説,銀行還是比較放心的,大不了強行平倉賣出就是。

結果,意外發生了,Bill Hwang投資的幾隻重倉股大幅下跌,Bill Hwang沒有止損,反而追加保證金繼續ALL IN,可惜股價沒有反彈,繼續下跌,最終形勢失控。

由於下跌的速度太快,導致各方銀行都沒有來得及第一時間平倉,於是一夜之間200億美元化為烏有。

其中,為Bill Hwang提供了四分之一彈藥的瑞信承擔了55億美元的窟窿。

一家享有百年聲譽的老牌銀行,風控竟然如此之差,也真是讓人驚掉了下巴。

不過,瑞信還不至於走到破產這一步,它的私人銀行和財富管理業務營收佔比很大,這塊的盈利還是不錯的。

這件事給投資者最大的教訓就是:

金融業是個高風險的行業,投資要慎重,最可怕的是連金融業的專業人士,也未必能看到內部的風險。

這可比實體行業的風險,隱藏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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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瑞士這樣的老牌豪門,愛爾蘭稱得上是新貴。

它在1993年的人均GDP依然只有歐盟的90%,被稱之為“歐洲大農村”。

誰能想到,僅僅20多年時間,它就從世界人均GDP排名30以外,一路逆襲到了前3以內。

發生了什麼?

關鍵詞是:低税率。

從1990年代中期開始,愛爾蘭將企業所得税大幅下調至12.5%,魔法就開始了。

我們知道,每個國家都要交税,中國的企業所得税率是25%,歐洲是平均23%,非洲是平均28%,南美平均32%,美國是15%-25%-34%三級累進。

如此高昂的成本,沒有企業不想合理避税,因此低税率的地區自然深受歡迎。

世界上有很多零税率的地方,比如開曼羣島、巴哈馬、百慕大、英屬維京羣島,它們也都是避税天堂,靠着企業註冊這門生意低調躺賺。

以百慕大這個人口只有6萬的小島為例,其2021年的人均GDP高達11萬美元,可以跟盧森堡比肩。

但這些小島畢竟太小了,人口少,交通也不方便。

論避税生意,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比愛爾蘭做的更大了。

愛爾蘭有幾個優勢,是其它零税率的小島所無法比擬的——

第一,愛爾蘭有更多的人口(500萬),並且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講英語的人口。

愛爾蘭的歷史跟英國緊密相連。

歷史上,1542年英國亨利八世成為愛爾蘭國王,隨後直到二戰期間趁着英國國力衰退,1949年鬧獨立成功,愛爾蘭被英國統治了400多年。

愛爾蘭的語言、文化、經濟,早就跟英國交織在一起,難以分離。

今天的愛爾蘭,絕大多數人講的都是英語,愛爾蘭的作家喬伊斯、王爾德、蕭伯納,都是用英語寫作的。

愛爾蘭的人口素質也很高,很多人在英國大學讀書。

第二,愛爾蘭是歐盟國家,並且是離美國最近的歐盟國家。

它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剛好在美國與歐洲的航線上,很多歐洲國家飛美國的飛機都會在愛爾蘭停留加油。

並且,愛爾蘭在歷史上因為遭受大饑荒,有數十萬難民移居新大陸,直到今天仍然是美國最大的人口祖籍來源地之一。

愛爾蘭是發達國家中税率最低的國家,並且還很貼心的為科技企業提供了研發支出税率抵扣的進一步優惠(減免一半)。

可以想象,當美國企業要將總部轉移去海外,或者設立歐洲總部的時候,愛爾蘭都將變成首選之地。

畢竟,一個總部在愛爾蘭的跨國公司,跟一個總部在百慕大、維京羣島的跨國公司,形象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吧?!

愛爾蘭還有高素質的人口,可以做研發,做營銷,都能勝任,這是那些離岸小島能比的麼?!

因此,自愛爾蘭打響了税率價格戰的那一天開始,成千上萬的跨國公司就排隊向它湧過去。

(插一句,愛爾蘭降税以前,歐洲發達國家中税率最低的是瑞士,15%,這也是瑞士跨國公司生態繁榮的重要原因之一。)

今天愛爾蘭有1000多家跨國公司將總部或歐洲總部設置在這裏。

科技:蘋果、亞馬遜、谷歌、戴爾、Facebook、英特爾、PayPal、微軟……

醫藥:波士頓科學、輝瑞公司、惠氏公司、葛蘭素史克、百時美施貴寶公司……

金融:美國金融機構中超過50%在這裏設置了歐洲總部……

近十年來,這股風潮愈演愈烈,很多美國企業通過反向收購成為了總部在愛爾蘭的公司。

比如醫療器械巨頭美敦力,通過收購愛爾蘭的柯惠醫療,隨後將總部轉移到了愛爾蘭。

2016年英國脱歐,又帶來了一波轉移熱潮。

英國公投脱歐一週內,谷歌搜索顯示“愛爾蘭護照申請條件”的搜索次數激增800%。

一年之後,倫敦智庫調查發現,有135家公司將總部從英國遷到了愛爾蘭,超過巴黎(102個),盧森堡(95個),法蘭克福(63個)和阿姆斯特丹(48個)。

這麼多企業湧進來,愛爾蘭的財富自然一路飆升。

近年來,愛爾蘭最受矚目的兩大產業,一個是房地產,一個是基金投資。

房地產方面,得益於產業的繁榮和高素質人口的流入,愛爾蘭近幾十年的房價漲幅在歐洲名列前茅,租金收益率也相對較高。

基金投資方面,截至2022年上半年,開放式公募基金資產規模全球前十為:美國、盧森堡、愛爾蘭、中國、德國。

美國公募基金資產規模28萬億美元,遙遙領先。

其次是盧森堡5.3萬億美元,愛爾蘭3.8萬億美元。

接下來是中國3.5萬億美元,德國2.4萬億美元、澳大利亞2.3萬億美元、法國2.1萬億美元、日本1.9萬億美元、英國1.8萬億美元、加拿大1.6萬億美元。

沒料到吧?盧森堡和愛爾蘭兩個小國,在基金業上竟有如此高的地位!

愛爾蘭靠的是避税,盧森堡靠的又是什麼呢?

還是避税。

盧森堡的平均税率並不低,約25%,比英國和意大利都高。

但盧森堡的税率設計對某些行業非常友好,比如經營範圍不在當地進行的商業行為,是不需要繳税的,也就可以合法避税。

金融、影視這類税務成本高,常見異地註冊的行業,正是受益者之一。

當然,盧森堡居於德國法蘭克福和法國巴黎之間的心臟位置,幾十年來穩定、安全和開放的政治環境,也是重要原因。

正因此,在綜合優勢作用下,盧森堡成了歐洲法院、歐洲議會祕書處、歐洲投資銀行和歐洲投資基金的總部所在地。

盧森堡的私人銀行市場極為發達,人均銀行數世界第一,截至2019年年底,盧森堡擁有127家銀行,其中外國銀行佔78%;

盧森堡的銀行業總資產達到8150.54億歐元,約是其經濟總量的11倍。

盧森堡的保險市場也很繁榮,擁有42家財產保險公司、46家人壽保險公司、208家再保險公司。

盧森堡的債券市場同樣享有盛譽,全球最大的多邊貸款方發行的債券就在盧森堡證交所上市,盧森堡證交所被認為是歐洲債券的晴雨表。

當然,盧森堡影響力最大的還是它的基金業,這裏是世界第一大跨境基金分配中心,世界第二大基金管理中心。

盧森堡的影視媒體行業同樣不可忽視,擁有兩家著名的影視機構——

第一個是歐洲最大的廣播電視集團RTL,歷史上先後合併了德國UFA公司、英國Pearson電視公司而成,目前在歐洲10個國家擁有52個電視台和29家廣播電台。

第二個是歐洲最大的衞星運營公司SES,該公司擁有衞星數量40顆,1.22億歐洲家庭可接收該公司衞星轉播的2400套電視、電台節目。

除了金融、影視行業,盧森堡的第三大產業是鋼鐵業。

這個傻大黑粗、利潤率極低、生意模式差的行業竟然是首富國家的支柱產業之一,估計會讓許多人大吃一驚。

主要原因在於,盧森堡緊鄰法國北部阿爾薩斯—洛林鐵礦和德國薩爾煤礦,具有發展鋼鐵業的地理優勢。

總部設在盧森堡的安賽樂米塔爾公司,也是世界第一大鋼鐵集團,它的鋼鐵年產量約佔世界總產量的10%。

這個公司的歷史,背後有着一個來自第三世界的精明投資者的傳奇故事。

主角的名字叫拉克希米·米塔爾,是一名印度人,他的父親默罕·米塔爾白手起家,是家族商業帝國的第一代奠基人。

默罕·米塔爾在1952年收購了一家虧損的小鋼鐵廠,改名Ispat鋼鐵,隨後花了20年時間,逐漸打造成一個頗具規模的鋼鐵企業。

1974年,米塔爾家族在印尼買了一塊地,準備進行國際化探索,但由於種種問題,這塊地空了一年多也沒有建成工廠。

拉克希米·米塔爾是家中長子,從小跟隨父親左右,在鋼鐵廠裏學習經營和生意。

那年他25歲,本來是奉命去印尼將這塊地賣掉的,但經過一番考察後,他認為這裏存在着商業機會。

回家之後,他主動請纓去發展這個項目,從此開始了獨立創業之路。

他成立了一家名為LNM控股的公司,獨自經營,據説每天撲在項目上12個小時以上,一年後便建成了一家年產量6.5萬噸的小型鋼鐵廠。

在此期間,他帶領團隊研發出了DRI廢鋼鍊鐵技術,用天然氣替代煤炭,使得經營成本大幅下降。

1982年,一家為米塔爾提供廢鋼原料的供貨商出現了經營危機,成為了米塔爾滾雪球式壯大的起點。

這個供貨商是加勒比海上的小島國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的一家國有鋼鐵廠,由於經營不善,虧損嚴重,當地政府決定出售。

米塔爾看到了機會,他認為——

鋼鐵業是一個成本決定盈利能力的行業。

鋼鐵廠的虧損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是技術落後,第二是管理機制有問題,第三是規模太小缺乏原料議價能力。

特立尼達這家鋼鐵廠的虧損,同樣是以上三個問題導致的。

如果米塔爾將它收購了,引入DRI技術,撤換管理團隊,合併增大規模,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實現扭虧為盈。

由於現在處於鉅虧中,買入價格也很便宜,比自己買地建廠划算多了,實現盈利的速度也將更快。

這簡直是一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啊。

米塔爾於是回家向父親尋求資金支持,無奈老爸並不認同他的想法,拒絕提供資金。

但他不想放棄,於是飛赴加勒比海,提出了一個先租後買的方案:即用較低價格先租下鋼鐵廠,5年後再按約定的價格買下來。

對方同意了他的方案,在5年的時間裏,他將鋼鐵廠扭虧為盈,並如願的買下了它。

現在,他的一套低價買入+扭虧為盈的操作已經打磨出來了,飛輪即將加速,鋼鐵世界的一個超級大機會開始出現。

1970-80年代,東歐和拉美的許多國家都奉行蘇聯式的“計劃經濟+進口替代”模式,希望用國家的力量打造一個獨立自主的工業體系。

這個體系的最大問題是:國企機制僵化,生產力低下,在高税收的扶持下尚可勉強度日,一旦國門打開,那是弱不禁風、虧損連連。

到1990年代,這些東歐和拉美國家都面臨着嚴重的財政虧空,撐不下去了,被迫將國企一個個的賤賣。

米塔爾抓住了這個機會,勇敢進場,逆向抄底。

1992年,買下墨西哥第三大鋼鐵廠Sicartsa,這個工廠當年耗資20億美元建成,可惜產能利用率只有25%,虧損嚴重。

米塔爾聞風趕來,買入價只花了2.2億美元,並且首期只需要出2500萬美元現金,其餘通過發行由墨西哥政府擔保的債券來融資獲得,充分發揮了槓桿的力量。

這個方法越來越嫻熟:

1994年,買下加拿大第四大鋼鐵廠Sidbec-Dosco。

1995 年,買下德國最大的盤條生產商漢堡Stahlwerke,以及哈薩克斯坦年產550萬噸的Karmet鋼鐵公司。

隨後由於20世紀末資本市場的牛市,抬高了買入成本,米塔爾停下了手,耐心等待更好的機會。

另一方面,藉着牛市的機會,1997年,米塔爾將LNM控股送到紐約和阿姆斯特丹兩地上市,募了一大筆錢回來。

2001-2004年,大熊市又來了,米塔爾兩眼放光,再次甩開膀子進場。

2003年,他一口氣買下了波蘭最大鋼鐵廠PolskiHuty Stali、捷克最大鋼鐵廠NovaHut、羅馬尼亞Sidex鋼鐵廠,和馬其頓的幾家國營鋼鐵廠。

2004年,抄底南非最大的Iscor鋼鐵公司,和美國三大鋼鐵企業之一的ISG國際鋼鐵公司。

這一年之後,米塔爾躍升為世界第一大鋼鐵巨頭,拉克希米·米塔爾以250億美元財富,被《福布斯》雜誌列入世界富豪榜第3位。

誰能想到,這個鋼鐵帝國在十二年前,還僅僅是一個只有兩座工廠,年產量數百萬噸的中小型鋼鐵企業呢?

兩個牛熊週期+逆向買入+槓桿的放大,米塔爾便實現了資產數百倍的增長傳奇。

不過,米塔爾的槓桿放大,主要是通過5-10年的中長期債券和銀行貸款來實現的,安全性很高,這跟證券公司提供的融資槓桿是兩回事。

米塔爾的傳奇仍未結束。

2006年1月,新一輪大宗商品牛市的前夜,他發動了對世界第二大鋼鐵企業安塞樂的收購戰。

鐵業跟航運業類似,是個低利潤率、價格敏感度高、週期波動率極大的行業。

週期頂點和低谷之間,股價波動甚至高達上百倍。

2005年,米塔爾便敏鋭的意識到,新一輪的大宗商品行情要開始了,隨着中國城市化的發展,房地產和基建熱潮對鋼鐵需求產生了巨大的胃口。

米塔爾決定在鋼鐵價格的牛市初期,完成鋼鐵行業的大一統。

如果能完成對老二安塞樂的收購,他的鋼鐵年產量將超過1.1億噸,是排名第三的日本鋼鐵公司的3倍之多,獲得世界鋼鐵市場的巨大議價能力。

安塞樂是世界鋼鐵行業的老二,技術先進,業務集中在高端的汽車和機械鋼材市場。

但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這家公司是2002年歐洲三大鋼企盧森堡Arbed、法國Usinor和西班牙Aceralia,通過換股方式合併而成的。

結果就是:它的持股很分散,最大股東持股比例僅有5%。

一個股權分散的企業,天然就是不設防的,這使得米塔爾的收購非常輕鬆。

2006年6月,股權收購完成,買入價格256億歐元,已經比2004年抄底美國ISG國際鋼鐵公司的45億美元貴了很多。

但這一切仍然是值得的,因為現在仍然不過是牛市的半山坡。

隨着21世紀第一個十年大宗商品超級牛市轟轟烈烈的展開,米塔爾的資產還將翻着跟斗往上漲。

2008年,《福布斯》雜誌對拉克希米·米塔爾的資產評估是:450億美元,僅次於比爾蓋茨。

一個鋼鐵業投資者的財富,竟然能跟科技界霸主的資產比肩而立,這就是投資的魅力。

賽道沒有好壞之分,關鍵是你把握機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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