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泓觀卓見

摘要

美東時間2022年2月26日，白宮發佈聲明稱，歐盟委員會、法國、德國、意大利、英國、加拿大和美國的領導人承諾將選定的俄羅斯銀行從 SWIFT 報文系統中刪除。我們在本文中探討其影響。

什麼是SWIFT：金融信息傳輸系統。

• SWIFT金融報文系統，雖然不涉及資金，但關乎金融交易信息傳遞；

• 影響跨境也影響境內、不僅影響美元交易也影響其他貨幣交易；

• 雖然標榜政治獨立，但美國對其影響極大。

SWIFT制裁意味着什麼：跨境貿易和資金流動大幅受阻。

• 伊朗2012年受到SWIFT制裁，2016年被解禁，2018年再次被制裁；受制裁期間，其貿易量明顯萎縮。

• 朝鮮2017年起受到SWIFT制裁。

俄羅斯受SWIFT制裁影響：能源影響尚不大，但將衝擊其他貿易。

• 分商品看，原材料（尤其是鈾、釷、焦煤、硬質小麥等）供應恐受限制；

• 分貿易對象看，歐洲受到的潛在衝擊最大；

• 制裁具體清單尚未公佈，白宮表示將儘可能減少影響能源交易；

• 俄羅斯在此前爲應對潛在金融制裁構建了防火牆，包括減持美元增持黃金、建立SPFS體系等，但仍將受到較嚴重衝擊。

後續關注：具體制裁清單公佈及其對其他原材料供應的影響。

• 關注後續制裁清單的公佈及其如何繞開能源衝擊；

• 關注對俄羅斯其他商品貿易（尤其是農產品等原材料）的衝擊。

風險提示：地緣政治風險超預期，俄羅斯受制裁的程度和範圍超預期。

正文

什麼是SWIFT：金融信息傳輸系統

SWIFT是金融報文系統，只傳遞金融交易信息，不觸及資金。SWIFT（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當前爲全球200多個國家/地區的11000多家金融機構提供金融交易信息傳遞服務。2022年至今，SWIFT累計傳遞金融報文信息12.61億條，2022年2月13日單日傳遞2890萬條。需要注意的是，SWIFT系統只提供金融交易信息傳遞服務，不進行資金跨境劃轉，不觸及資金，不是清算支付系統。清算支付系統進行金融交易後的資金劃轉，主要由各國央行設立。主要國家/地區中央銀行都設立了清算支付系統，提供中心化的資金儲存、賬戶管理，在金融交易信息確認後，進行高效的交易清算和資金劃轉服務。金融交易經SWIFT系統進行信息傳遞和確認後，最終交易信息被髮送到各國清算支付系統進行清算支付。

SWIFT不僅影響跨境也影響境內、不僅影響美元交易也影響其他貨幣交易。需要注意的是SWIFT不僅服務於跨境金融交易，也服務於國內金融交易。同時，SWIFT系統不僅服務美元交易，SWIFT提供的金融交易信息傳遞服務涉及美元以及非美元貨幣在內的諸多幣種。換言之，切斷SWIFT意味着銀行間交易金融信息傳輸被切斷，不僅影響跨境交易也影響境內交易，不僅影響美元交易，也將影響其他諸多幣種的交易。

SWIFT是一家位於比利時的非營利組織，雖然標榜政治獨立，但美國對其影響極大。SWIFT是一家總部位於比利時的非營利組織，其設立25個董事席位，美國、比利時、德國、法國、英國、瑞士各佔2個席位，其他會員國最多有1個席位（中國有1個席位），大部分國家/地區沒有席位。理論上看，作爲一家的比利時機構，SWIFT的制裁決定將遵守所適用的歐盟和比利時法律法規。但現實中美國對SWIFT其實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主要原因有下：（1）美元在全球跨境支付和外匯交易中佔據主導地位；（2）SWIFT有兩個信息交換中心，一個設在荷蘭阿姆斯特丹，一個設在美國紐約，這使得美國能夠掌握SWIFT的金融交易信息；（3）「911」事件後美國以打擊恐怖主義爲由，要求SWIFT授權美國能夠調取SWIFT的金融交易信息。

SWIFT制裁意味着什麼：跨境貿易和資金流動大幅受阻

SWIFT制裁將切斷該機構與全球金融體系聯繫，跨境貿易和資金流動都將大幅受阻。如果一個機構被剔出SWIFT系統，則意味着不僅美元、歐元甚至是本幣的跨境交易會全面受阻。在此之前，SWIFT就曾基於歐盟制裁法律法規，切斷過伊朗和朝鮮金融機構與SWIFT系統間的聯繫。

• 伊朗：2012年受到SWIFT制裁，2016年被解禁，2018年再次被制裁。2012年3月15日，基於歐洲理事會對伊朗的制裁， SWIFT宣佈禁止向歐盟批準的伊朗銀行提供專門的金融信息服務。2016年1月17日，在伊核協議通過後，SWIFT宣佈被歐盟解除制裁的伊朗金融機構能重新連接到SWIFT系統。可以看到，受到制裁期間，伊朗的貿易量明顯萎縮。2018年美國再次對伊朗進行制裁，伊朗第二次與SWIFT斷連。

• 朝鮮：2017年起受到SWIFT制裁。2017年3月，比利時外交部要求SWIFT先後切斷了受聯合國安理會制裁的三家朝鮮銀行以及與沒有被聯合國安理會或歐盟理事會制裁的四家朝鮮銀行與SWIFT系統間的聯繫。

俄羅斯受制裁影響：儘量避開能源交易，但其他仍受衝擊

分商品看，原材料供應恐受限制，分貿易對象看，歐洲受到的潛在衝擊最大。從貿易結構上來看，根據UN Comtrade數據，分產品看，俄羅斯是大宗商品出口大國，其鈾、釷、焦煤、硬質小麥的出口在全球出口佔比超過15%。分貿易對象看，俄羅斯對歐盟的出口佔到了歐盟整體對外進口的5.16%，而歐盟進口的礦物燃料、潤滑油及有關原料中，有接近30%來自俄羅斯。換言之，如果俄羅斯的進出口貿易受到全面影響，則不少大宗商品的短期供應將受到衝擊，而歐洲受到的潛在負面衝擊是最大的。

制裁具體清單尚未公佈，白宮表示將儘可能減少影響能源交易。考慮到歐洲也參與了聯合制裁的聲明，以及俄羅斯能源供應對歐洲的影響、能源價格對通脹的額外壓力，本次制裁正在儘可能減少能源交易受到的衝擊。根據白宮的聯合聲明，並非所有的俄羅斯銀行都會在SWIFT黑名單，只有部分銀行將受到影響，且名單暫未公佈。根據彭博專欄記者Javier Blas的公開信息，白宮在2022年2月26日當晚和記者會的討論明確，對俄羅斯進行SWIFT的制裁將不會影響能源交易，具體而言，一個路徑是將嘗試和SWIFT合作來識別交易的產品類型，另一個路徑是儘量避開制裁能源交易密集流經的金融機構。

實際上，俄羅斯在此前爲應對可能的金融制裁構建了防火牆，但是影響仍較嚴重。實際上，2014年克裏米亞衝突，美歐就曾考慮對俄羅斯動用SWIFT制裁，但最終沒有落地。也是從彼時開始，俄羅斯開始加快完善其應對金融制裁的「防火牆」。

• 國際儲備快速攀升，黃金佔比超過美元。2015年以來，俄羅斯國際儲備快速攀升，截至 2022 年2 月 18 日，俄羅斯擁有約6342 億美元的國際儲備。截至2020年6月，俄羅斯央行國際儲備中約1/3爲歐元，只有 22% 是美元，而黃金則佔 23%，人民幣約佔12%。

• 建立SPFS系統，但仍然無法繞開SWIFT。2014年以來，爲了應對將俄羅斯剔除SWIFT的制裁，俄羅斯開始嘗試建立自己的SPFS系統（Financial Messaging System of the Bank of Russia）來替代SWIFT。截至2021年，SPFS已經擁有近400個銀行及金融機構使用者，並嘗試將中國、印度、伊朗以及包括亞美尼亞、白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在內的歐亞經濟聯盟 (Eurasian Economic Union) 內的支付系統連接起來。據俄羅斯媒體報道，2020 年SPFS 信息傳遞流量達到近 1300 萬條消息，但與 SWIFT 相比體量仍然較低，尚無法實現替代。當前，SPFS系統已經實現了20% 的俄羅斯境內貿易傳遞。於此同時，俄羅斯正逐步改進該系統的技術限制，比如將操作開放的時間從原來的工作日擴展到了24/7/365。

  與之類似的是，目前我國已經建立了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CIPS系統是清算支付系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爲應對CHIPS制裁的備選方案，但CIPS也是靠SWIFT提供金融報文傳遞服務，SWIFT的可替代性更低。（詳參《美國金融制裁：風險點在哪、如何應對》）

因此，儘管俄羅斯已經建立了緩衝緩衝墊，禁止SWIFT國際結算預期也將在一段時間內對俄羅斯的經濟以及其相關的貿易造成嚴重影響。

後續關注：制裁清單的公佈，及能源外的原材料的供應衝擊

關注後續制裁清單的公佈及其對全球貿易的影響。考慮到俄羅斯在全球貿易及能源供給的重要性，具體的制裁措施和清單可能是下一步需要關注的焦點。即使制裁清單能夠有效避開能源交易，俄羅斯仍然是相當部分原材料的供應大國。在俄羅斯自身的報文系統SPFS還沒能完全普及並有效替代SWIFT的背景下，俄羅斯的經濟及其相關貿易仍將受到衝擊。

風險提示：地緣政治風險超預期，俄羅斯受制裁的程度和範圍超預期。